2020年歲尾的時候小區對面的工地門外坐了一排人。
我們小區對面開始新建新的樓盤,之前擱置了很長時間,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新進來的施工單位和之前的施工單位不是一家。突然有一天工地大門口坐了一排人,也沒有堵門,也沒有喧鬧,只是在大門一邊的圍墻邊默默地蹲著,相互傳遞著熱水和香煙,操著我聽不懂的口音,喘著白色的哈氣,在北京的冬天里聊著什么。后來我才知道,因為換了承包單位,需要他們撤場,然后再回來。而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沒有別的地方去,就蹲等在大門口,等天一亮就回工地報名干活。于是就在外面蹲了一個晚上,一度還驚動了派出所。
2021年時隔多年我又坐了一次K字頭的列車。
從北京發往大連的臥鋪車上極少再有在大連北站下車的人,都是在大石橋之類的小站下車的。硬臥車廂里沒有女人,也沒有孩子。硬臥一趟三排的“貨架”上只有成年男性,大多數是三四十歲的油膩中年男子。不少人在上車安頓下來之后不久,就會有同齡的女人領著孩子從軟臥車廂里擠過來問問衣服有沒有穿好,要不要吃一口孩子吃剩的方便面、面包、盒飯或者火腿腸。大多數男人會不耐煩的吵吵著說自己不餓,然后再更加不耐煩的一邊抱怨老婆事兒多,一邊把老婆孩子趕回軟臥車間,最后自己一個人坐回硬臥的床板上,默默的躺下,繼續刷著手機。
2022年伊始我出差去了一趟沈陽。
從北京去沈陽,正常應該乘坐高鐵,但是北京星火站離我遠,所以我選擇從大興飛過去。出乎意料的是,往返沈陽的機票總計不到六百塊,比慢車的火車票還要便宜許多,飛機成了最經濟的交通方式。從沈陽飛回來的飛機落在大興以后,有幾個農民工衣著的人,大包小卷的摸下飛機,在機場的富麗堂皇中畏畏縮縮的問東問西,試圖找到大興機場線的地鐵口。這七八個男人背著最沉最大的包,簇擁著唯一的兩個女人,把她倆最后推送進機場線的閘機。其中一個男人還在不停的叮囑對方一定要在地鐵出口不要出來沈陽到北京動車,因為外面冷,也不用打電話,他們去等公交車,過幾個小時就到。而女人們則把背包抱在胸前沈陽到北京動車,拖著還算干凈的行李箱,不舍的點點頭,朝電梯走去。
上面這三個故事,都是我親眼所見。我雖不是什么精英人士,但也勉強算是一個白領,每天在寫字樓里用鍵盤和電話為自己謀生糊口。但是在這空調,純凈水,外賣和無線網之外,還有更多的中國人在用自己方式生存著。
我們不能忘記他們,更不能忽視他們。
最新的情況:
這種事情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