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抵達拍攝地,著手進行妝造工作,九時起至十二點過半開展鏡頭作業,午間獲得一個小時休憩,午后兩點繼續至五點完成后半段錄制,偶爾因狀態欠佳,錄制時辰會多延續一個小時乃至更久。
五歲的小花是職業模特,她的工作安排十分緊湊。拍攝期間,她必須時刻展現出最好的一面,對著鏡頭露出甜美的笑容,完成成年人指定的各種姿勢。當一套服裝拍攝結束后,她會自行更換到下一套。此外,她還會獨立利用鏡子審視自己的儀態,并進行必要的修正。
兒童模特像小花這樣的,現實生活中還有很多。這些年,國內童裝行業進步很快,對兒童模特的需要越來越多,做童裝廣告拍攝、兒童模特教育等相關公司大量出現。根據公布的信息,作為全國童裝產業三個主要地方之一的浙江織里鎮,那里有差不多1萬3千家童裝制造公司、7千多家童裝網絡銷售公司,每年需要兒童模特大概8000人,拍攝的照片大約有500萬張。
不過,《法治日報》記者經過了解得知,當前童模行業還處在不夠規范的時期,其中存在諸多問題。例如,部分家長迫使小模特長時間進行高負荷工作,一些培訓學校利用不實信息招攬生源,并且授課教師的專業程度差異很大。
一些被采訪的權威人士近日應《法治日報》記者請求表達觀點,強調必須關注童模領域的兒童權利維護問題,需要相關政府部門、商業渠道、孩子本人及其法定看護人等各方力量聯合行動,目的是防止兒童遭受過度的商業運作和娛樂化對待。
童模拍攝絡繹不絕
警惕被物化被異化
軒仔媽媽聽聞小花的遭遇,感到非常難過,因為她自己也曾陪伴兒子軒仔踏上了兒童模特的征途,那時候,五歲半的軒仔在一個秀場上表演,至少要試穿二十件衣服,而在電商服裝的拍攝中,他需要嘗試的服裝數量更多,從二十件到六十件不等。
軒仔在幼兒園期間,出勤天數非常有限,相當一部分時間都耗費在參加外部培訓以及進行拍攝和展示活動上,這個情況軒仔媽媽一直記得,后來她覺得兒子的學習情況比較重要,同時周圍也流傳著一些認為把孩子當作賺錢工具的議論,因此決定不再支持兒子繼續走童模這條道路。
實際情況中,部分母親確實視孩子為賺錢工具,并且為了照片效果,會在現場傷害孩子。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一段源自廣東廣州某攝影場地的錄像公之于眾。影像里,一位年紀約莫十歲的女孩正參與拍攝短期模特培訓班,顯露出一絲倦態,其身旁的母親手持一根球棒,徑直朝女孩的肩部戳去,并且嚴厲地喝止道:倘若繼續這般模樣,往后沒有哪個機構會聘請你。
先前一起家長攻擊小模特的事件,使童模領域備受關注。2019年4月,名叫妞妞的小模特在取景地感到疲倦,將手中的道具袋放在地面,旁邊的母親馬上用腳踢向她,并拉扯著她調整成合適的拍照造型。作為小模特,妞妞每周要工作四到五天,每天大概要穿二十到三十件服裝進行拍攝。當天,妞妞從白天一直拍到了晚上十點,工作時間將近十個小時。
有了解該兒童攝影棚的人士向新聞媒體講述,每日到訪該處進行拍攝的兒童模特川流不息,在取景期間,家長或相關職員對兒童模特實施暴力行為的情況相當普遍。
童模現象的出現,是童裝市場銷售需求驅動的結果,需要關注其中潛藏的兒童被商品化、被非人化、被過度商業炒作的風險,中國社會科學院性別與法律研究中心副秘書長鄧麗指出。
培訓機構多為利往
師資水平參差不齊
許多家長出于不同考慮,會將孩子送往模特訓練機構。山西的張燕(化名)就曾為6歲的兒子諾諾選過一個模特學習班,如今她坦言自己“遭遇了不愉快”。
孩子身高增長,舉止顯得文雅,性格又開朗,這些朋友家孩子參加兒童模特訓練班的成果,令張燕十分向往。2019年7月,張燕為暑假待業的兒子諾諾報名了相關課程,她認為模特形象挺拔俊朗,要是孩子將來能從事這個領域也挺好的。
一位模特訓練班的程先生向張燕說明,經熟人引薦,她能免費體驗一節課,假如之后決定正式入學,能夠獲得最優惠的價格。在四十五分鐘的體驗課里,諾諾接受了該機構提供的個別化指導,涉及站姿、走臺技巧以及T臺演示的講解。課程結束后,諾諾表示“非常欣賞授課教師,認為整個過程很有意思”。
張燕起初對價格還有點拿不定主意,但聽了程老師說明原價是298元一節課,小課包30節打包后每節150元,并且能享受熟人價折扣,最終算下來一節課只要98元,她馬上就簽了合同。
然而,隨后的常規課程與初次體驗時截然不同,一個班級里只有六七個學生配備一名教師,老師們依次在舞臺上進行指導,每個學生得到指導的時長十分短暫。張燕對此表示不滿,她向程老師反映情況,對方則表示,若需進行單獨輔導,每節課的收費標準從500元起步。
另外,原先答應的時裝展示活動出現了嚴重問題。組織方最初表示短期模特培訓班,只要孩子參加市里的兒童模特競賽,并且取得三等獎或更好的名次,就有資格代表本市前往省級乃至國家級的賽事。但實際上,家長被要求支付了大量的服裝置辦開銷、化妝服務費用以及報名費,但所謂的比賽流程卻十分草率,而且那些獲獎的學生最終也沒有獲得參加省級模特比賽的機會。
軒仔的母親對此感受頗深。軒仔加入了一家培訓組織,參與了許多由該組織主辦的兒童服裝展示活動,獲得了諸多獎勵,然而在參加其他兒童服裝展示競賽時卻始終未能獲得優異名次,經過深入了解才知道:各個競賽的評判依據不同。
針對培訓行業存在的諸多問題,來自浙江的童模中介小凱毫不避諱地指出:部分童模訓練中心利用家長急于求成的心理,在短期訓練后就讓兒童登臺表演,甚至借助服裝和道具來掩蓋孩子體態上的缺陷,意圖營造完美的舞臺呈現,目的是促使家長迅速看到成效,進而招攬生源。
安琪擁有十年的模特從業經歷,現在北京從事形體教學工作,她表示,當前行業內的教師培訓項目缺乏規范,只需短短幾天或十幾天就能獲得初級兒童模特指導師的認證資格。
部分教師并非科班模特科班出身,且無相關行業背景,僅經由短期模特教學培訓,快速掌握基礎理論與教學要點便開始授課,導致部分學員在接受訓練后,反而出現體態偏差,更有不良姿勢引發身體損傷的情況,安琪指出。
走秀亂收費倒貼錢
商拍App盯上報名費
家長們之所以重視模特競賽的榮譽,主要目的在于爭取更多的拍攝機會和參與時裝秀,這種現象進而引發了時裝表演市場存在的不合理收費現象。
軒仔的母親向記者透露,兒童模特的展示活動通常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商場內的常規表演,或小型品牌的新品推廣會,這類活動會挑選部分符合條件的兒童參與,提供少量報酬,對孩子們來說主要目的是積累經驗。
還有一種是兒童服裝展演。組織此類活動時,既要選拔出色的兒童模特,也要收取一定的參與費用。這些費用涵蓋:品牌方正式的聘用文件、品牌參與的展示環節、活動現場的高清舞臺照片兩三張、展示過程的錄像等。繳納完相關費用才有資格參與表演,并且有可能成為該品牌的形象代表。
行業專家表示,活動開銷并無統一標準,主要取決于培訓機構或服飾品牌方,收費高的可達五千元左右每名參與者,收費低的也需一千多元每名參與者,多數費用在三四千元區間。
童模行業存在價格不透明現象,主要源于中介機構雙重收費行為,一方面為服裝企業安排展示活動提供兒童模特,另一方面又以提升技能名義向家長收取費用,將走秀過程包裝成收費項目,導致參與表演的兒童不僅得不到報酬,反而需要自行承擔支出。
另有報道指出,童模行業中的商業拍攝與寄拍部分,已經催生出許多配套的應用程序或公眾號平臺。這些平臺大多遵循“參與培訓—建立模特檔案—參與寄拍任務”的流程運作。比如某個模特應用軟件,若想成為該軟件認證的童星,就必須先參加模特攝影培訓,原定收費為369元的手機攝影童裝拍攝全套教程,在促銷期間價格會調整為299元或199元等不同檔位。根據頁面資料,目前已有兩萬余人參與學習,若購買超過七天,或者已經加入課后群組以及資源群組,任何理由都不會辦理退款。
不過,有家長購買過相關課程后表示:課程里的攝影指導,內容網上很容易找到,而且是用手機拍攝的,主要面向毫無攝影經驗的初學者。這個課程更像是進入該平臺的一個門檻費用。
心心媽媽表示,一些以免費為幌子的寄拍網站,會借助“新人必須承接海外拍攝任務”“無活躍度門檻接單”等借口變相收取費用。她曾在某兒童模特訓練中心繳納了149元報名費,卻長達三個月未接到任何拍攝項目,“這些機構的商業拍攝機會非常有限,繳納的費用與實際獲得的回報極不相稱”。
建立完善監督機制
維護童模合法權益
據上海市法學會未成年人法研究會副秘書長田相夏分析,童模市場存在諸多問題,這表明該市場尚在萌芽狀態,屬于初步發展階段,或者可以認為它還不夠成熟。
鄧麗覺得,行業問題層出,跟部分培訓機構唯利是圖以及當前缺少規范措施有關系。童模行業的參與者們,包括業務拓展者、客戶以及引導或監管孩子參與的父母或法定代理人等,都極端追求商業利益,并且嚴格依照市場慣例行事,他們專門利用童模業務來賺取利潤,與此同時,社會各界又沒有制定出足夠清晰的行為準則,也沒有建立起足夠有力的懲罰措施,這就導致那些在身心成長上還不夠成熟、與成年人相比處于弱勢地位的孩子們,他們的正當權益就極有可能被忽視,甚至為了利益而被犧牲掉。
實際上,涉及未成年人權益保障的法律條文,包括未成年人權益保障法、商業廣告管理法等,都對未成年人參與商業行為設定了若干限制措施,例如,明文規定年滿十周歲以下的兒童不得擔任商業廣告的推廣角色。
二零一九年,涉及童模妞妞的一起被踢事件引發關注,浙江省杭州市濱江區人民檢察院隨后公布相關文件,旨在規范童模行業行為,切實維護未成年人的正當權益,文件界定了童模工作的具體范疇,并對活動地點、具體內容、工作強度等方面設定了明確標準,例如,禁止讓兒童穿著有損社會道德風尚的服裝參與拍攝,同時規定童模活動不得導致兒童失學,或以其他形式阻礙其正常就學。
最高人民檢察院強調,構建兒童模特權益保障體系開展涉眾未成年人檢察監督工作意義重大。網絡經濟繁榮催生了兒童模特這一行業,但也顯現出兒童權益受侵害的現象。因此,檢察機關應主導建立兒童模特權益保障體系,聯合各方力量監督規范童模行業中的侵權行為,為兒童模特提供法律保障。
隨著兒童模特培訓機構數量持續增長,不少業內專家對記者坦言,這種情況給行業監管模式與能力帶來了嚴峻考驗。
如今負責該領域的官方單位還不多見,其監管區域僅限于部分都市,尚未形成覆蓋全行業的集中管理機制。業內普遍期盼一個具備高度公信力與專業水準的監管機構盡快成立,這對于產業的長足進步具有決定性意義。這是小凱的觀點。
田相夏認為,當前有關兒童模特權益保障的法律法規,其法律等級的效力比較弱,缺少專門的系統化規范,實際執行起來效果不佳,強制約束力也不夠強,因此無法對這一行業中的混亂現象進行系統且直接的管理。
為了有效保障小模特的正當權益,田相夏提出,必須首先清晰界定法律保障和監管措施,制定針對性法規或指導方針,明確兒童模特行業的正面行為規范和負面行為限制,清晰界定小模特的確切含義,規范小模特的工作時長、行業領域、休息時段、學習時長、不良記錄管理等,促進市場健康有序發展。
他還說過,要改進和提升監督體系,相關機構應當加強兒童模特行業的監管和指導。比如設立清晰的事前、事中以及事后的監管步驟,增強行政措施的作用,促使參與方或監護人遵守規則。
不少業內專家表示,家長是兒童模特的“代表”,參與兒童模特訓練的孩子們年紀還小,對于事物缺乏必要的辨別和決策能力,相關機構在招攬生源時,也主要針對孩子背后的家庭進行宣傳。
現實狀況中,童模的權益受損,癥結常常在于其家長或監護人的態度和作為。想要阻止童模權益受到損害,需要首先依照未成年人保護法和家庭教育促進法,對童模的家長或監護人實施必要的指導和教育。這樣能夠幫助他們建立起保護兒童人身權利、維護兒童正當權益的觀念,讓他們真正擔當起兒童的保護者和代表的角色。鄧麗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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